前两天看了条视频聊医保改革，评论区第一条就是："急了急了，破防了"。
我当时就想回怼，打了一堆字又全删了。
因为我突然意识到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无论你认真讨论什么话题，房价、教育、就业、医疗，总会有人跳出来甩几个烂梗，然后一群人开始刷"哈哈哈哈哈"，话题就这么被冲散了。
你想好好说点事儿？
对不起，这里不兴这个。
最开始我也挺烦这种风气的。觉得大家怎么都不好好说话了，动不动就玩梗、刷抽象、整活儿。聊法国大革命能扯到"头掉了"，聊国际关系能扯到"举白旗"，聊历史人物能整出一堆鬼畜素材。
那些播放量上千万的视频，十个有九个都是抽象内容。认认真真做的深度科普，几千播放量都费劲。
这不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吗？
可后来我慢慢发现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有次我看到一个做科普的博主抱怨，说现在的观众太浮躁了，都不愿意看长视频，都喜欢看那些没营养的搞笑片段。评论区底下一堆人附和，说这是全民智商下降的表现。
我当时就想，真是这样吗？
大家真的是因为蠢、因为懒、因为没文化，所以才喜欢看抽象内容？
想了半天，我觉得不对劲。
你去看那些所谓的"抽象评论区"，里面的梗其实一点都不简单。每个梗背后都有完整的语境和文化背景，不了解这个圈子的人根本看不懂大家在说什么。能精准使用这些梗的人，脑子绝对不笨。
那为啥大家宁可花心思琢磨怎么整活儿，也不愿意好好讨论问题？
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——不是大家不想好好说话，是好好说话没用。
你认真讨论房价，能讨论出一套房子吗？
你深度分析就业形势，能分析出一份工作吗？
你严肃探讨教育问题，能探讨出孩子的未来吗？
讨论不出来的。
那既然讨论不出来，为啥还要装出一副很严肃、很理性、很有建设性的样子？
玩梗、搞抽象、整活儿，至少能让自己笑一笑。
这就是白哥现在的理解。
那些在评论区刷"急了急了"的人，那些把所有话题都能扯到烂梗上的人，不是真的脑子空，是真的不想再认真了。因为认真的代价太高，而收获太少。
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，大家对不同话题的态度是不一样的。
路易十六可以开玩笑，袁隆平不行。法国可以刷"举白旗"，中国不行。这说明什么？说明大家心里有数，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，知道什么值得尊重什么可以调侃。
玩梗从来不是为了解构所有东西，而是为了解构那些压着我们的东西。
那些高高在上的说教，那些假正经的姿态，那些明明没用还非要让你认真对待的废话——这些东西才是抽象文化真正要干掉的目标。
我之前看过一个说法，说苏联笑话是人类文明的瑰宝。那些笑话表面上是在开玩笑，实际上是在用戏谑的方式表达最深刻的社会观察。没人会说苏联笑话是智力懒惰的产物，反而觉得那是一种智慧。
凭什么我们现在的抽象文化就不能是同样的东西？
可能有人会说，现在的抽象跟苏联笑话不一样，苏联笑话背后有思考，现在的抽象就是纯粹的发疯。
我不同意这个观点。
你去看那些真正火起来的抽象内容，哪个背后没有对现实的精准捕捉？那些看似无厘头的梗，其实都踩在大家的痛点上。只不过大家不想直接说出来，所以选择用抽象的方式表达。
这才是真正的原因。
现在的社会太分裂了。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，对其他领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做金融的看不懂做技术的在干啥，搞教育的理解不了搞制造业的难处。大家的世界观完全不同，价值观完全不同，关注点完全不同。
那怎么交流？
没法交流。
一聊到具体问题，立刻就吵起来。因为每个人看到的世界都不一样，每个人在乎的东西都不一样。
这时候，抽象和无厘头反而成了唯一的共同语言。
因为它不需要专业知识，不需要立场站队，不需要深度思考。大家就是一起疯一疯，笑一笑，找到一点"原来我们还能在某个层面达成共识"的感觉。
这种共识可能很浅薄，可能没什么建设性，但至少它存在。
在一个越来越撕裂的社会里，哪怕这么一点浅薄的共识，也是珍贵的。
当然我知道会有人担心，说这样下去大家会不会彻底放弃思考，整个社会变成一个疯人院。
我觉得不会。
因为抽象只是表象，背后的需求是真实的。
你去看那些抽象评论区，真正能火的评论永远是那些最有创意、最能精准表达情绪的。大家对抽象也有审美，也有标准，也在不断推陈出新。
这说明什么？
说明大家是认真的。
认真地在玩抽象，认真地在创造新的表达方式，认真地在寻找彼此理解的可能性。
只不过这种认真，不是穿西装打领带坐在会议室里的那种认真，而是穿着睡衣趴在床上刷手机的那种认真。
形式变了，但本质没变。
白哥现在觉得，如果你真想在这个时代做点有意义的事儿，可能得先学会跟大家一起疯。不是说你要放弃专业和深度，而是说你得找到一种方式，把你想说的东西，用大家能接受的语言说出来。
这很难，但没办法。
时代变了，你要么适应它，要么被它淘汰。
那些还在抱怨"现在的人都不好好说话"的人，可能得想想，是现在的人有问题，还是你说话的方式已经过时了。
毕竟历史从来都是人民群众创造的。
当大家都在玩抽象的时候，这本身就说明了什么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需求。
你可以不喜欢，但你没法否认。
